王天君tanji

最近疯狂搞奥特男同文学。凯伽人,刷屏败类取关随意。

【苏威透】记得

[一]

 

苏格兰还记得,他第一次见到降谷零的时候,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脑袋黄毛。公安里的人才其实不少,降谷零看起来也没那么出众,但是偶然发生的一点事情,改变了不少人对他的看法。当时还有几名从其他警校里推选来的学员,个头长得都比较大,而降谷零就显得柔弱很多,除了长相以外,似乎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。然而就在人事部的大堂里,这几个人以掰手腕的方式来决定胜负,后果自然很令人讶异,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赢过降谷零。

“这个怪力小鬼……”那几名学员都有些无法置信,“喂,你是不是耍了什么花招啊?”

“需要再来一轮吗?”黑皮黄毛的小鬼眯起眼睛笑着说,“以及,我今年24岁,与你们同辈。”

“再来!再来!”那几名学员开始起哄,“这小鬼肯定是爆发力强,但是耐力不足,我们几个轮流把他拖垮!”

“还真是伤脑筋啊……”降谷零阖上眼睛叹了口气。

有看起来像长官的人窃窃私语了几句,却并没有刻意阻止他们的比赛,而苏格兰也站在旁边,带有一点兴趣地进行围观。长官们其实都是老油条,他们要从千篇一律的学员中找出不同的亮色,因此他们关注着学员们私下里的活动,试图寻找比较理想的目标。几个人又闹哄哄地比了一轮,最终降谷零嫌没意思,起身迈步就要走开,可其他人却认为他瞧不起他们,扯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。他们并不信任降谷零的实力,于是就打算以多欺少,而降谷零被他们围在中间,他缓缓地皱起了眉头。

“要打架的话,我可以奉陪。”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打起来,包括苏格兰在内的几名公安都前去阻止,而降谷零很不客气地甩开扯住他的手臂,又对着长官们敬了个礼。虽然是被欺负的一方,他的脸色却相当淡定,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处境,反倒让其他人对他产生了怀疑。

“坐下来聊聊天吧。”在人群散去以后,苏格兰将降谷零带到了一边,当时他并不认识降谷零是谁,只是单纯对这个小子有点兴趣。降谷零看起来很温和儒雅,的确不太像是会打架的料,不过他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,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子跟其他人不太一样,他的目光里还有另外一层隐藏着的东西。在他把降谷零放走之后,就有其他长官来问他有关这个新人的情况,而苏格兰表示这是个有趣的家伙,以后说不定能干出大事。普通人是看不透降谷零的,苏格兰却发现了他隐约表露出来的一点执着,这个小鬼绝对也有他的目标,似乎比公安的领域还要遥远。

“你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,”降谷零说,“尤其是这满脸胡茬。”

“是吗?”苏格兰一笑,这小子可没有把他当成长官。

“他跟刚才那些家伙的体格差不多,”降谷零撑起下巴看向旁边,“不过,他可是个绝对的好人,像个宽厚的老大叔一样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苏格兰把玩着手里的水杯。

“告诉我一点工作方面的事吧,”降谷零重新转过头来,说,“我是指你本人的工作。”

“有什么不同吗?”苏格兰问道。

“没有穿制服,胡茬,以及你的发型,”降谷零指了指自己的头发,道一声,“不是跟其他人一样的三七分。”

“我的确不是,”苏格兰摇头,“我工作的地点不在这里。”

苏格兰以前当过教官,带过几名比较出色的学员,他们每一个都比较规矩,没给他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。然而降谷零比较特殊,光是头发就令他记忆深刻,以及降谷零的思维相当活跃,就连苏格兰也有些招架不过来。降谷零很快就发现苏格兰在说谎,随即故意套话使他露馅,苏格兰别无选择,只好说出自己其实是卧底的事实。而降谷零得逞的表情,在苏格兰看来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,苏格兰一边感慨着自己太过大意,一边也对这个黄毛小子有了很高的评价。

新人在进入公安部以后,都要进行为期几个月的培训,然而降谷零一次都没有去过,都是直接跑去苏格兰的公寓里开小灶。那个住址也是被他给发现的,这让苏格兰相当震惊,他曾经想把降谷零赶回去,可降谷零说什么也不离开。也就是在那一天,苏格兰头一次对降谷零发火,他命令他立马退出他的房间,他短期内不想看到他的脸。而降谷零冷笑一声,转身离开了苏格兰的公寓,苏格兰也如愿地没有再见过他。就在两个月以后,苏格兰在组织里见到了与他长得很像的人,他吓了一跳,随即悄悄地跟了上去,发现那的确就是降谷零本人,然而他已经改名换姓,以安室透的身份混入苏格兰所在的组织,并且以侦探的职业稳定下来。他们两人当时并没有什么交流,可当苏格兰回到自己的公寓时,发现降谷零正在不远处等他,他二话没说走上前去,抬手对着降谷零的脸就是一巴掌。降谷零什么都没有说,甚至连捂脸的动作也没有,苏格兰看见他眼底的平静,就仿佛是没有波纹的水面一般。
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
“如您所见,苏格兰威士忌。”

“你把与我相关的事情全都调查了一遍吗?!”

“如果我说是呢?您会怎么做?”

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,苏格兰都记着当时的场景,他把降谷零带回家中,坐在客厅里仔细思考着以后所要面对的问题。苏格兰下手的力道重了些,在降谷零脸上留下了很明显的指印,他缓缓地叹了口气,去盥洗室里准备了一块热毛巾。降谷零扭过脸去不接,这让苏格兰感到有点难办,他最终坐在降谷零身边,亲自把毛巾敷在他的脸上。降谷零什么话也没说,他的眼眸里却泛起了微光,苏格兰不免一愣,他发现降谷零的眼圈红了。

“我打你有什么错?”苏格兰有些无可奈何,“你也太不听话了,竟然做出这么危险的事……”

“……”降谷零不作声,他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。

“你就这么想要证明自己的不同?”苏格兰问道,“你这么做随时都会丢掉性命,你难道一点也不怕吗?”

“……”降谷零仍旧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阖上眼睛。

后来,苏格兰才知道,降谷零其实是个孤儿,他小时候一直都跟人打架,包括反抗收养他的养父母。等他大学毕业以后,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个家,他选择来到警校,学习警察方面的各种知识与技能。托了他从小打架的福,他知道如何对付比他体格强壮的人,因此他打败了不少对手,其中就有屈居第二的伊达航。在得知这些情况之后,苏格兰才有些理解降谷零的做法,他为了证明自己以及不受别人侵害,因此才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。

“其实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,”降谷零说,“我打听到了一点情报,要听听看吗?”

“你……”苏格兰愣了一下。

“不听就算了。”降谷零扭过头去。

“听啊,为什么不听?”苏格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其实有些情报苏格兰也知道,但他花费的时间明显比降谷零要长,他毕竟是组织里的狙击手,不怎么与那些情报人员打交道。他从降谷零的身上看到了光芒,那对他来讲无疑是新的希望,他认为这是一个契机,可以让更多的人打进组织里去。

“留下来吃晚饭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苏格兰系上了自己的围裙。

“什么啊……家居男。”降谷零嘟哝一句。

“别看不起家居男,你以后也要学到这些的!”苏格兰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势。

而降谷零翻了个白眼,道一声:“哦。”

降谷零的确留了下来,可当苏格兰拿着炒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的时候,发现他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睡着了,这时苏格兰才想起来,这段时间降谷零一直都呆在组织里,根本没去过公安部的任何培训。再这么下去这家伙就要被踢出公安部了,苏格兰打算出手帮帮他,毕竟降谷零不需要接受任何培训,他早就已经走上了与自己相同的道路。

“起来,吃饭了。”苏格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……嗯?”降谷零惊醒,对着苏格兰皱起了眉。

“干什么?我又不害你,”苏格兰觉得自己好像在哄小孩,“起来吃饭,想要接着睡的话,等会儿去我房间里躺着。”

“……不要了。”降谷零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。

在苏格兰的眼里,降谷零就是个别扭的小青年,自己凶他也不是,不凶他也不是,最后只能暂时顺着他的脾气。还好降谷零很听话——苏格兰是这么感觉的,他对自己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感情,也因此对自己格外重视。降谷零脸上的指印逐渐褪下去了,这让苏格兰稍微松了口气,他半推半搡着把降谷零弄进了盥洗室,首先让他洗把脸清醒一下。想想自己以后就要跟这个小子一起共事了,苏格兰不免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脸色,不过他们的时间还很长,可以重新规划属于他们的新的道路。



[二]

 

新人的任务很繁琐,情报组的麻烦也就更甚,降谷零在起初的两个月里忙得昏天黑地,没日没夜地在各个地方跑来跑去。虽然他与苏格兰保持着联络,可苏格兰也一连几天见不到他的人,即使他比较相信降谷零的实力,他也保留了些许的不安。

再见到降谷零——也就是安室透的时候,苏格兰正好在家里调试狙击枪,他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,于是便走出房间掩上了房门。他一般是不会随便让其他人进房间的——安室透除外,虽然安室基本都只是在床上睡个半天,随后再被苏格兰给叫起来吃饭。苏格兰也曾经抱怨过这样会被组织的人给怀疑,但他无法否认直到目前都相安无事,而安室给出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家比较近,以及他一旦睡起来就懒得再做饭了。安室的反侦察能力很好,根本不用考虑被人给盯上,苏格兰也只能举起双手投降,让这个不速之客经常出入自己的领域。然而他发现,安室每次身上穿的衣服都不一样,自从开始拿工资以后,他打扮自己的方式也就越来越多了。不知是否为了符合他在组织里的气质,所以他才舍得砸这么多钱在穿着上,不像自己只有几件暗色的外套,以及为了隐蔽而买的连帽衫。

“安室,起床了,安室……”苏格兰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名字。

“……”床上的人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,翻了个身趴在了枕头里。

“真是的,睡得这么舒服,你还真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了啊?”苏格兰在他的头上捞了一把,“起来,吃饭,吃完饭再睡。”

“你吵死了……”安室一扭头,换个姿势又睡着了。

由于安室占了房间里的床,苏格兰也不得不睡了几次沙发,然而安室每次都会有比较新颖的情报告诉他,勉强令他感觉不亏。只有在这时他才能看到安室的另外一面,那家伙会以各种姿势睡得昏昏沉沉,大概是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奔波,令他缺少了可以充电的时间。安室有时候连外衣也来不及脱,都得由苏格兰给他扒下来,苏格兰麻溜地把他塞进被子里,只留下脑袋和头顶的黄毛。安室倒是不怎么说梦话,苏格兰在这一方面还比较放心,安室也不会在不信任的人面前保持熟睡,也就不必担忧他不小心说漏了嘴。

“怎么好像变成了我在养你一样……”苏格兰开口调侃。

“你不是也挺自得其乐吗?”安室挑眉,“反悔了吗?想赶我走了吗?”

“得了吧,”苏格兰撇嘴,“在你变成惹祸精之前,我得好好看着你才行。”

“又在说谁是惹祸精啊……”安室倒是有些不乐意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,苏格兰一言成谶,安室有一段时间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有回来,这让苏格兰有点不太放心。他在组织里打听了一下,听说最近新人们在内部争宠,他们必须排除异己,为获取代号做出准备。当时好像闹出了人命,尸体全部都被秘密处理,没死的几个也都进了医院,身体上多少都带有损伤。苏格兰悄悄地给安室打电话,可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人接,最终他决定放弃,在保住自己的基础上听天由命。

又过了一个星期,安室透回来了,仍旧穿着苏格兰没见过的衣服,从帽檐底下露出一点笑容。他告诉苏格兰,他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代号,他在新人的内斗中幸存,踩着他们的尸体和鲜血取得头筹。苏格兰不语听着,他发现安室的语气变了,他的眉眼中有些复杂,多了一点以前没有的暗色。他把安室领进屋,给他倒了一杯热水,而安室用左手接过,默默地将其放在嘴边。

“你的右手怎么了?”苏格兰感觉不对。

“……受伤了,暂时没法动。”安室抛给他一个不完整的笑脸。

“小惹祸精,”苏格兰的表情有些无奈,“我知道一种比较好的按摩方法,要试试看吗?”

“你怎么说都好了……”安室对着他撇了撇嘴。

先前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,安室肩膀上的外伤已经基本恢复,然而这次他伤到了筋骨,苏格兰表示用按摩和外敷的方法试试看。他让安室脱下上衣,用指尖试探着他肩膀周边的穴位,安室疼得一个激灵,他也放松了自己手上的力道。苏格兰能感觉到,安室并不是什么坏小子,他也会拼命,也会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。安室已经经历过什么,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,苏格兰不由回想起当时的自己,也曾度过一段有如地狱般的时期。

“苏格兰……”安室低沉地开口唤他,苏格兰一愣,他听出安室的嗓音在发抖。他原本以为自己弄疼了安室,可后来又发觉有些不对,安室的眼中闪烁着光芒,似乎很快就要溢出眼角。

“怎么啦?委屈成这个样子……”苏格兰停下手头的动作,又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
“苏格兰……你也做过这种事吧?”安室有些机械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,“为了拿到苏格兰这个代号,你的手上也沾满了血吧?”

“……”苏格兰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
“苏格兰是怎么做到的呢?”安室脸上的表情有些刺痛,“哪怕是做了这种事情,杀了那些虽然有罪却不至于死的人,为什么还可以保持得这么平静呢?因为名字和身份不同吗?因为这就是卧底的需要吗?在看着他们死去的时候,你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?”

“你这次杀掉了几个?”苏格兰问道。

“三个,”安室透说,“其实我连一个都下不去手,但是如果我不杀掉他们,他们就会反手干掉我,我所有的神经都在发抖……你知道我以前是打架打大的,可是这跟普通的打架根本不同,我只要一枪就可以了结他们的性命……那一瞬间过得很快,直到他们死了我才感觉后怕,哪怕我把枪扔下,我手上的血迹也再也洗不掉……然而我也想保护自己,我差点就被他们给杀了,可我现在无法保持平静,苏格兰,我……”

“所以你还是个小鬼,”苏格兰搂过他的肩膀,道一声,“你还太小了,就敢独自潜入狼窝……没错,投名状这种事情,我当时也的确做过,只不过是用狙击枪点射,完成任务以后我就赶紧走了,因为只要我当时不下手,就会有其他人前来干掉我,如果我不赶紧走的话,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的位置,为了保护自己,我不得不这么做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现在告诉我,你后悔了吗?”苏格兰看着安室的眼睛问道。

“……”安室扭过头去不说话。

“让我来猜猜看吧,如果你后悔的话,还会选择回到我这里来吗?你的这身新衣服,以及告诉我你获得了代号的事……”苏格兰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其实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,你做得很好,不是吗?”

“可是……我……还不想……”安室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
“我不拦你,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,”苏格兰的眼神带有复杂,“这么多天了,你也该觉得累了……哭吧,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……”

安室别扭着没有动作,苏格兰直接把他搂在自己怀里,而就在被苏格兰抱紧的瞬间,安室猛地开始大声哀嚎起来。如今的他不是警察,也不是卧底,就只是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子,他紧紧抓住了苏格兰的手臂,一直一直也不愿松开。苏格兰抚摸着他的脊背,指尖触碰到了几条刚刚愈合的伤疤,他不免感到有些酸楚,于是又缓缓地叹了口气。而安室哭着哭着,突然趴在他的胸口打了个喷嚏,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泄了气,指尖的力道也逐渐松弛下来。

“看着现在的你,就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我一样,”苏格兰从旁边拿起外套给他披上,“虽然我没比你大几岁,不过时间还真是催人老啊……”

“……”安室不吱声,趴在原地好像忧郁的金毛犬。

“发泄够了就起来,我等一会儿弄点东西给你吃。”苏格兰在他的脑袋上捞了一把。

“……”安室不仅没动,还贴得更紧了些。

“怎么着?还缠上我了?现在的年轻人啊……”就算如此,苏格兰也没有推开安室,他顺了安室的意让他抱着,也想尽办法逗这小子开心。最终他把外套给安室穿上,顺手从角落里拿出闲置很久的吉他,他随手给安室弹了一段,又问他有没有碰过这种乐器。安室默默地摇了摇头,对着苏格兰眨了眨眼睛,而苏格兰告诉他,每当他感觉情绪不太好的时候,他都会用这种方法进行调节。他把吉他递给安室,问他想不想亲手试试,而安室沉默了一阵,伸手把那把吉他拿了过来。

“我来教你一点指法,首先吉他是这么玩的……”苏格兰见他有兴趣,于是便借此改变他的注意力,他手把手地教安室指法,以及最基本的吉他音阶。安室的确很有潜力,虽然他年纪不大,因此他也打算为他指引方向,将其好好地培养起来。

等到你性格成熟的时候,我也就可以真正地放手了吧?苏格兰看一眼安室,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弟弟或者儿子,这个小子也在各种磨练中,不断挺直了自己的脊梁。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受人欺负的小鬼,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,当他的羽翼变得丰满之后,他也会飞得比如今更高。



[三]

 

“我要搬家了。”安室对着苏格兰宣布。

“不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了?”苏格兰挑眉,“搬去哪里?”

“第二条街,离这里十分钟车程,”安室反手指了指窗外,“毕竟你也是有任务的嘛,总在你家里呆着也不太好。”

“你还知道我是有任务的啊?”苏格兰撇了撇嘴,说,“真好,不用再每天都挤沙发了。”

安室透拿到了组织代号,名为“波本”,至此他就可以相对轻松一些,有了随意掌握时间的权力。苏格兰原本就是有代号的人,他自然没有安室那么忙,不过他有时候也会不在家,据说是要与他手下的新人们碰头。自从安室离开公寓以后,苏格兰的确清净了许多,以前安室总会拽着他说这说那,他也因此得知了组织里不少琐碎的事情。比如组织里某个负责药品研究的女孩,她的母亲曾经是安室的老师,苏格兰一边感叹着世界真小,一边也对安室所说的事情表示认同。

“宫野家那两个女孩还是挺有人气的,”安室透说,“有人居然利用她们进入组织。”

“啊?”苏格兰一愣,这个桥段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。

“诸星大啊,那个新来的狙击手,你不是应该比我熟悉才对吗?”安室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
“知道的确是知道啊……”苏格兰故意省略了主语。

诸星大,在组织里有二代琴酒的称呼,因为他也长着一头齐腰长发,穿着长风衣带着针织帽。他通过宫野志保加入组织,又成为了宫野明美的男朋友,虽然他还没有取得代号,但他的名字已经逐渐传开了。安室由于在情报组,一般不与狙击手正面打交道,不过他毕竟消息灵通,知道最近诸星大与苏格兰走得很近。诸星大最近也加入了角逐,为了代号收取人头,而苏格兰作为他的监督与指导,有时也会与他一起出一些任务。

诸星大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,不久之后,新的代号落在了他的头上——莱伊,同样是威士忌的酒名。在他获得代号的当晚,他邀请苏格兰一起去酒吧喝酒,可就在两人碰面以后,安室也幽幽地跟了上来。他倒是不躲不闪,有意走上前去与二人打招呼,诸星大原本想要请他喝一杯,然而安室却拒绝了。安室很少喝酒,他对洋酒的味道很不习惯,他最多只会喝一点啤酒,那也要追溯到以前他与伊达航一起念警校的时候了。

“你干嘛跟着我们?”在诸星大去结账的时候,苏格兰与安室咬耳朵。

“好歹也是威士忌组的,怎么,不能来啊?”安室斜着眼睛看他。

“你啊,”苏格兰戳了戳他的脑袋,“那家伙可是精明的很。”

“我也不比他弱啊!”安室对着他摊手。

苏格兰摇摇头没有作声,他并没有告诉安室一个很关键的问题,他在与诸星大交流的时候发现了猫腻,导致他有些怀疑诸星大的身份。诸星大毕竟只是个新人,苏格兰看出了他的一点破绽,他猜测诸星大可能是从哪里来的卧底,为了某些目的潜入这个组织。他嘱咐安室别靠近诸星大,却没有说清其中的理由,这就让安室起了疑心,认为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有问题。只要是越发禁忌的东西,他就越有去了解的打算,于是他找了个机会,偷偷地又跟了上来。

在几个星期之后,苏格兰与诸星大一起出任务,然而这次发生了一点小插曲,他们竟然偶遇了诸星大的妹妹。不过这次诸星大没有半点犹豫,直接把妹妹交给苏格兰保管,他则背着装有来复枪的吉他包,独自跑去售票口给妹妹买车票。诸星大的妹妹其实很可爱,长得有如小男生一般,不过诸星大概是怕她出事,全程都对着她板起黑脸。小丫头简直都要哭起来了,这让苏格兰有些不忍,于是他打开自己的琴盒,手把手地教她弹起音阶来。

“苏格兰……”果不其然,某个家伙又出现在了身后。

“……”苏格兰不作声,只是对着他使了个眼色。

安室愣了一下,随后又躲了开去,他自然发现了那个小丫头的存在,于是缓缓地皱起了眉。他一直躲在不远的地方,看着苏格兰与那个小丫头交流甚欢,直到诸星大急匆匆赶来,把那个女孩送上了列车。这都是什么意思?他感到有些不解,不过在他看来,那个小女孩应该是诸星大的妹妹,毕竟他们的外表都长得很像。然而安室唯一忽略的一点,就是他没有听到那小丫头对诸星大的称呼,车站里的行人众多,女孩的声音也就被淹没在了人潮里。

“那个女孩是谁?”安室在电话里问道。

“你查户口啊 ?”苏格兰调笑一声,“她是诸星家的妹妹。”

“她怎么在那里?”安室的脸色不太好看。

“这个问题问的……你在吃醋吗?”苏格兰在这边挑起了眉。

安室的确有些吃醋,他发现苏格兰跟诸星大之间的关系太好,如今又插进来一个妹妹,这就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了。苏格兰自然明白安室的心思,可他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原因,因为那个所谓的狙击手诸星大,他的身份其实是美国的FBI。苏格兰背着安室打了个赌,他将全部赌注都放在了诸星大身上,他赌诸星大是某处派来的卧底,如果赌输的话他也就性命不保。然而情况比他所想象的要好,诸星大并没有进行否认,苏格兰也出示了自己的身份,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心。

“我不喜欢莱伊。”安室透对着他这么说。

“没人逼你喜欢,”苏格兰戳了戳身边人的脸,“怎么,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,又想跟我撒娇了?”

“我有预感,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安室斜他一眼,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干。

“这个组织里哪有什么好人……”苏格兰却缓缓地笑了起来。

安室没有办法说服苏格兰,只好暂时压住自己的火气,他一连好几天不与苏格兰见面,也刻意不去关注狙击手方面的事情。苏格兰知道他不高兴,却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,毕竟让安室知道诸星大的身份是不明智的,他需要让安室完全置之事外。安室整整赌气了半年,他没有再去过苏格兰的公寓,后来他自己的公寓租金到期,他就又独自搬到其他地方去了。苏格兰有时候想找他聊聊,但安室从来都没有理会过他,就好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,固执地将其遗忘在某个黑暗的角落。而就在那半年里,安室在公安里升职了,因为他的表现足够优异,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成果。只是他的办公室里从来都没有人,就好像他完全不存在一般,苏格兰有时会从旁边经过,对着他的名牌发出一点叹息。

“那家伙其实是个卧底对不对?”他们唯一一次联系,内容也少不了诸星大。

“卧底?”苏格兰的语气平淡,“证据呢?”

“……所以我才打算问你!”安室在话筒那边抬高了语气。

“我说过了,叫你不要接近他。”苏格兰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。

安室猛然止住了口,他听见苏格兰挂断电话的声音,他在原地呆愣了一阵,又随手把手机甩在了沙发上。苏格兰很少对他用这种语气,除了头一次对他发火的时候,那时的安室铤而走险混进组织,哪怕是苏格兰也气得火冒三丈。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?安室想了半天,依然认为诸星大是个卧底,因为他对苏格兰完全不设防,苏格兰也可以对他无话不谈。苏格兰将对自己的注意力,全部转移到了诸星大身上,这让安室感到有些妒忌,他不免增加了对诸星大的恨意。
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!”然而,当安室终于知道诸星大的真实身份的时候,组织里发生了一件大事,苏格兰与诸星大一起密谋,各自带领自己的小队去围捕组织的一个干部。安室作为秘密人物被排除在外,当他意识到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,由于FBI的队员失误导致计划失败,诸星大逃出组织,苏格兰重伤被手下救回。得到消息的安室眼睛都直了,他二话没说,直接驱车赶往苏格兰所在的病院,可他却无法到达苏格兰的身边,被医护人员以及病房的玻璃拦在了门外。安室转头看看公安里的同伴,他们都是苏格兰的手下,可他们也全都默默不语,无法给出比较合理的答案。

为什么隐瞒我……为什么骗我?!安室已经顾不得组织,执意要留在苏格兰的身边,可他一连等了三天,苏格兰都没有清醒过来。有子弹从他的太阳穴边擦过,如今他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,只是他以后或许会一直保持这种形态,永远永远也不再醒来。

“那个混账……我会亲手解决掉他的……”在第四天早晨,安室离开了苏格兰所在的病房,白色的RX7点火发动,驶向了病院停车场的出口。苏格兰已经帮不了他了,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,为了不毁灭最后的线索,他必须独自回到组织里去。也只有他回到组织,他才能给自己的行动提供借口,他要找到诸星大这个叛徒,给予他相应的惩罚。苏格兰是很重要的人,诸星大差点就击碎了他的希望,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进行报复,使其认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。

只是,事情却不如他所愿,由于诸星大——也就是FBI探员赤井秀一——已经回到了美国,BOSS最终派出了美籍女演员莎朗·温亚德前去执行刺杀任务,就算安室心急如焚,他也得不到BOSS所下达的指令。他试图寻找赤井的妹妹,也就是当年在车站见过的那个小丫头,可他随后得知,她在不久前搬家离开,可能是去了国外的某个地方。那里肯定是美国没错了,安室气得抬手砸向墙壁,如果找不到赤井秀一,他又何尝能够给苏格兰报仇。那家伙把所有的亲人都移向了美国,他本人估计也不会再轻易回到日本,假如他真的被贝尔摩德给杀掉的话,安室可就连半点出手的机会也没有了。

然而,安室打听到消息,莎朗·温亚德在美国的计划失败,随后她不知为何突然暴毙,她的女儿克丽丝·温亚德接替了她母亲的职位。安室暂时还没有见过克丽丝,他只对莎朗的失败略表同情,他同时也重新开始构想,如何在以后的时间里把赤井给逼出来。

混账,我们走着瞧……安室凭借着自己的能力,给自己戴上了无数张面具,他开始以神秘主义者自居,每天都在组织里神出鬼没。他一直默默地等待着,无论是苏格兰的觉醒,还是搜捕赤井秀一的机会,他蹲守在黑色的阴影里,凝视着眼前所流过的时间。



[四]

 

失去了苏格兰以后,安室无疑孤独了许多,作为威士忌组留下的唯一一个人,他也感觉到有些寂寞。他开始在外面打工,接下了私家侦探和普通小酒保的职务,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,暂时不要被其他事情给分心。为了不暴露苏格兰的位置,他决定不再去病院看他,但他为了尽快得知苏格兰的情况,刻意增加了与公安部的联络。他每次都在交付情报以后,面无表情地听着从病院里传来的消息,随即他淡淡地应了一声,又默默地切断了联系。

就这么又过了两年,自从安室成为公安以来,也已经有了将近五年。苏格兰出事以后,安室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,无论是公安的同事还是组织成员,都无法看清他真实的表情。苏格兰是可以作为安室的父亲的人,这已经是公安部里的共识,而波本对赤井秀一有发自内心的仇恨,也同样在组织内部达成一致。安室已然变成了一条线,将黑与白的世界连接起来,而他本人则将二者融合,变成了一片抹不去的灰色。公安部为了鼓励安室,不时给他发一大笔奖金,然而安室对此并不表态,全部都由手下代为收了下来。安室肩负着四份工作,他的生活无疑不是问题,可他的仇恨却并没有消减,仍旧不断地蔓延起来。

终于有一天,他得知赤井回到日本的消息,关于这方面他得感谢贝尔摩德,因为她亲身体验了那家伙独特的枪法。由于基尔的事情上有琴酒参与,他也就不从正面关注,他只在帮组织完成任务的同时,也私下里探听他们的行动过程。基尔杀死了赤井秀一,安室坚决不相信这个结果,于是在来叶山事件之后,他也闻风而起伺机而动。他打着寻找雪莉的旗号,实则深入红方阵营进行试探,他伪装成赤井的样子,观察FBI等人的反应。他接近了毛利小五郎,很幸运地找到了雪莉的信息,随后他让贝尔摩德与他一起前来,在铃木列车上进行带走雪莉的工作。

他以为他的计划没有漏洞——贝尔摩德负责拖住赤井的妹妹,他则负责用烟雾制造混乱,只要不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,他的剧本仍旧可以继续演下去。他事先安排了自己的手下,让他们搭乘直升机在列车的途径之路上待命,前进与否随时听候调遣——他当时也的确是这么做的。然而他这次遇见了神一样的对手和队友,以及一个没看清楚正脸的人影,他一个人与这三方立场抵抗,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。满车厢炸弹和手榴弹,差点把他裹进死亡的漩涡里,还有他目前仍旧未知的基德,至今让他以为雪莉已经不复存在。

“听着,情况有变,任务解除,你们即刻返回本部……”贝尔摩德不可信,安室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,可他没想到红方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,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。他本来想把雪莉带回公安部,随后再引爆炸弹弄虚作假,然而那颗手榴弹毁了他全部的计划,他无疑也失去了一个很好的证人。幸好上级官员比较理解他,丝毫不追究他的责任,在他递交任务报告之后,就让他好好回去休息。安室也不打算说些什么,扭头就走出了长官办公室,他走到停车场坐上自己的车子,风一般地离开了现场。他去了一趟苏格兰所在的病院,那里一直都有专人守候着,他们见安室推门进来,都很自觉地对他鞠躬致意。安室没有让他们回避,只是自顾自地在苏格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他弯下腰用手撑着下巴,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苏格兰的脸不放。周围的人发现他的心情不好,于是都没敢上前打扰他,而安室独自发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,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。他对着周围的人抱歉地笑笑,随即起身转头走出门去,而众人不免面面相觑,又看了一眼他倒映在玻璃上的背影。

无数次的挫折与失败,让安室练就了比较强大的心脏,说是无形中的受虐体质也不过分,总之他又开始准备新的计划。他筹划了一个星期,随后应了毛利的邀请教他们打网球,而那次简直是天赐良机,让他发现了江户川柯南的秘密。毛利的推理都是那小子搞的鬼,他不免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设,于是他趁着江户川与FBI见面的机会,叫上贝尔摩德一起易容伪装。至此,他对江户川的兴趣不断高涨,他可以凭借一张收据就可以追上困住小鬼们的快递车,也可以在深更半夜跟着某个小鬼一路跑过几条街。他有意在米花病院里堵截江户川,问他有关楠田陆道的事情,随后从高木涉的口中,得出了楠田在车里遭遇到枪杀的事实。他以此为线索继续寻找机会,利用茱蒂的某个小学老师的朋友来接近FBI,最终他再次派出贝尔摩德伪装成茱蒂,从老实的卡迈尔口中得知楠田属自杀死亡的真相。

“好,好,很好……”得知了这些情报的安室,在他以前所知的基础上继续推理,他似乎明白赤井秀一搞了什么鬼,以及江户川柯南有可能从中作梗。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个小子,他才是连通赤井与FBI的关键,他甚至还操纵了毛利,借用他的声音为警方破案。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?安室在想通一切之后,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张草图,随后他直接推开长官办公室的门,将那张草图放在面前的桌子上。虽然安室已经放肆了不止一次两次,长官还是看在他的功劳的份上饶过了他,而安室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,随即开口请求带领手下的小队执行任务。

“一个小鬼有这么大的能耐?”长官对江户川的部分似乎不太相信,“虽然工藤优作先生是世界有名的侦探和推理小说家,不过这个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呢?”

“就算他们没有关系,但我已经有证据证明他与FBI的人有关系。”安室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。

“那么你能够确保工藤家的那位先生就是赤井秀一本人吗?”长官又重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草图,“我记得你先前可是被不明身份的人给耍过一次。”

“绝对是他,”安室的语气斩钉截铁,“已经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。”

长官最终还是批准了他的请求,于是当晚,安室就带领手下的公安扫荡了工藤宅,不过为了强迫赤井出面,他派了其中一半的人马对FBI的茱蒂和卡迈尔进行追击。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,可没想到还是着了赤井的道,赤井竟然躲在茱蒂和卡迈尔的车里,并且将他手下的人全部拦截下来。安室意识到自己已经败了,但仍旧不想轻易放弃围捕,可当他听到赤井的声音的时候,他脸上的表情也就完全破功。赤井也感觉到他的气急败坏,却没怎么花大工夫安慰他,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,直接就把安室给镇住了。

“那个人不是还活着吗?”
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!”

“他的事情我的确十分抱歉,但是至少还没有落到最坏的结果……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,必须等到他死了,我才能找你这个混账报仇,是吗?!”

发现安室仍旧很不冷静,赤井决定曝出他的真名,这样一来赤井就与他互相牵制,他也就没法再从赤井身上下手了。不过赤井在离开之前,将楠田陆道自杀时所用的那把手枪交给了安室的手下,就算是卖给安室一个人情,让他去查找手枪的来源。安室愤愤然挂了电话,带领手下走出工藤宅,他让他们开车去来叶山道,接应那批被堵在路上的成员。他自己则带着满肚子怨气,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苏格兰所在的病院,守候在病房外的人立马围了上来,他气得恨不得抬手把他们全都赶开。

“您来得太是时候了,降谷先生!”其中一个人推开病房的门,把安室给迎了进去,而安室只感觉到一阵恍惚,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正靠在床头的苏格兰——在昏迷长达两年之后,他终于清醒过来,他的身旁有两名医护人员,似乎正在检查他身体的各种数值。

“让他过来吧。”苏格兰对着安室招了招手,而安室得到了召唤,直接绕过那两名医护人员,一头扑倒在苏格兰的病床前。他拼命睁大了眼睛,想要仔细看清楚面前人的脸,然而他眼中却不断冒出了水汽,扰乱了他原本的视线。苏格兰问他怎么了,怎么刚一见面就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,而安室咬着牙说了一句混蛋,又抬起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。苏格兰使了个眼色,请求其他人包括医务人员都暂且离开,而其余公安们也在帮他的忙,只留下他们两人在病房里。直到这时安室才爆发出一声抽泣,从喉咙里撕扯出一点尖细的声音,有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,将枕头和床单打湿了一片。

“哭吧,哭吧……”苏格兰也露出了一点凄凉的表情,“毕竟都已经过去两年了……”他先前听其余公安讲述过这两年的事情,无不让他倍感唏嘘,在听到安室的转变的时候,他的心里也格外不好受。安室已经两年没有休息过了,他一直在组织和公安总部之间来去,更何况他还有其他两份工作,侵占了他最后一点空闲的时间。苏格兰拍拍他的脑袋,让他搬个椅子坐在旁边,而安室抽抽鼻子放开苏格兰,闷着头拖过一把椅子坐下。苏格兰打量着安室的脸,觉得他的长相跟以前没什么变化,只是他的眼神又变得犀利了些,也带有一点由内而外的神秘感。

“你是刚从总部里回来吗?”苏格兰一心想找个话题。

“……不。”安室撅着嘴巴,只在嗓子里咕哝一声。

“好啦,差不多啦,再哭其他人可要笑话你了。”苏格兰揉了揉安室的头发。

“……”安室不作声,只是把脑袋深埋进苏格兰的手臂。

其实安室有很多话想说,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,他只能紧紧握住苏格兰的手臂,让自己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。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,当医护人员进来的时候,却发现安室趴在苏格兰的身旁,就那么闭上眼睛睡着了,而苏格兰对着他们竖起了食指,请求他们首先不要打扰他。

“没有关系的,就让他在这里睡吧,”苏格兰压低了声音,“以及,能帮我把那件外套拿来吗?”他让两名医护人员帮忙,将外套披在了安室的身上,而安室只是低吟了两声,继续靠在苏格兰的腿边睡了。苏格兰表示自己没有问题,随即把那两名医护人员送出了病房,他单手抚摸着安室的头发,又缓缓地叹了口气。

于是,在第二天一大早,某个黄毛一觉醒来,就不停地捂着腰部喊疼,而苏格兰斜了他一眼,又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后背。安室在确定苏格兰醒来之后,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开心,他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痛楚,一心只想把所有重要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苏格兰。

“你见到赤井了?”苏格兰问道,对于昨晚的事情他还了解得不多。

“那个混账吗?没有,”安室翻起了白眼,“我特意去他的住所堵人,结果他跑去了来叶山道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,你的推理完全错了?”苏格兰还是有些不太相信,“这怎么可能呢?以你的推理能力,应该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
“可是就是错了啊,那个人并不是他……”安室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头。

随后苏格兰亲自上阵,帮安室分析他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,他首先问了安室一些比较重要的细节,最终他的心里有了点底。他告诉安室,他的推理其实一点错误也没有,只是有人临时想出了招数,特意用障眼法来蒙蔽他的视线。安室起先还没有明白,直到苏格兰点明了才醒悟过来,他倍感无力地哀叹一声,又可怜巴巴地垂下了脑袋。本来他离最后的胜利只有一步,却被赤井的一句话给扰乱了心弦,明明那些人的身份就摆在他的眼前,他却很遗憾地将其完全错过。

“所以说,你的定力还不足啊,”苏格兰戳了戳他的肩膀,“虽然你比两年前的确长进了不少……”

“……”安室仍旧有些垂头丧气,趴在苏格兰的身边不想说话。

“不过你还是比他快的,他依靠那个小鬼才知道了你的真名。”苏格兰又开口想要安慰他。

“……哼。”安室用鼻孔出气,表情里仍旧充满了不服。

就在这时,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,随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,一名公安从门缝里探出了头。安室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,只看见他的手里拿了一捧花束,他转头看了苏格兰一眼,随后起身将那捧花接了过来。

“似乎是个很不得了的人物送的呢,”安室冷眼看着花里面插着的卡片,“就算没写名字,我也能一眼看出来他是谁……以及,送这捧花的人长什么样子?”

“是个个子很高的人,戴着眼镜,眯眯眼,以及赭色的头发……”那名公安也很努力地回忆着。

“不用说了,我知道他的身份了,”安室摇摇头叹了口气,随即又感到事情有些不对,“只是,那家伙是怎么知道你已经醒了的?是巧合吗?”

“谁知道呢,”苏格兰耸了耸肩膀,“或许他只是记得这里的位置吧……”

虽然安室的脸上很不情愿,但他还是将那捧花束放在了床头,随后他抬脚走到窗边,迎着光芒看着远处的朝阳。苏格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,他发现安室的后背挺得笔直,随即他阖上眼睛笑了一笑,露出了一点了然的表情。

——你长大了,降谷零。

 

THE 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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