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秀透】El rival perfecto
秀透短番-El rival perfecto
[一]
——Once deadly rivals, they are now the best of friends.
——What about us?
对于赤井秀一，安室透一直保持着很矛盾的心理，说他是敌人，他又是消灭组织的同道，说他是朋友，他又是杀了自己的同伴的仇人。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扒出赤井的伪装把他扔去组织——在那一瞬间他的确不想关心赤井的死活，可就在赤井反扒出他的身份之后，他就再也对赤井没有了办法。后来为了朗姆的事情，江户川终于找到他要求合作，而安室也如愿以偿，见到了赤井秀一的真身。然而所有的谈话都几乎无法进行，这两个人根本不能好好地坐在一起超过几分钟，结果只能是安室当场撕破脸皮，撇下赤井一个人走出房间。
“怎么办呐，新一？”作为另一个中间人的有希子俯身看向儿子的脸，“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就这样下去吧？”江户川瞥一眼客厅的沙发，看见安室正坐在那里，他的眼神凝在一处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安室很少当着其他人的面发火，只是这次他所面对的是赤井秀一，当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，他终究也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气。有希子感到有些苦恼，她不知道应该帮哪一边，虽然她觉得赤井没有做错，可她同样也能理解安室的心情。有如父亲一般的人被同道给杀死，更何况他还拿这个同道没有办法，毕竟赤井是所有人的众望所归，只要他乱来就无疑是在给事情增加麻烦。最终她想了想，还是决定去劝劝小的那个，在她眼中安室就是个大孩子，比赤井还要执拗不少。赤井是不想跟安室吵架的，然而安室完全属于条件反射，哪怕是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，就能够挑起他的敏感神经。
“抱歉，让您看笑话了，”安室的笑容有点惨，“明明只是一些私人问题而已……”
“不……我只是想着能不能帮你们，”有希子的话语停顿了一下，“毕竟这种吵架没有什么益处，因为你跟他是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……”
“是吗……”安室抬手捂住眼睛，他的指尖依稀有些发抖。
“我说错什么话了吗？”有希子反倒感觉不自在起来。
在大多数人的意识里，赤井就是最高的领航者，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，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深信不疑。可只有一个人例外，那就是安室透，因为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情，让他愤起挑战赤井的权威。这种行为无异于逆流而上，他成为了红方人员里的一个异端，只要他想要对赤井出手，其他人就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。安室的实力不敌赤井，而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保护中心人物，他们认为赤井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，安室根本没有理由对他无礼相待。
“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，”安室透说，“虽然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，可还是感觉到非常遗憾……真的很遗憾。”因为那个人是赤井，所以他可以很理所应当地夺走其他人的东西并且换取原谅，而安室则什么也不是，反倒变成了其他人眼中的异端和笑柄。要不是安室有一颗很强大的心脏，他早就抛下卧底的任务甩手不干了，可他的心里仍旧有着热情与觉悟，才一次次将痛楚掩盖下来。曾几何时，他的身边还有苏格兰，那是可以作为他的挚友的存在，他可以随时从苏格兰那里寻找安慰。然而苏格兰不在了，安室又变成了孤单的一个人，没有父母、家庭和可以倾诉的伙伴，他只能将想要说的话语藏在心底。相比之下，赤井的处境就要好很多，虽然他的父亲在早年死亡，他却仍旧有母亲、弟弟以及妹妹。他是FBI小队的领导，他的队友都对他倾注了很深的感情，以及工藤一家也很尽力地帮助他，给他提供任何可以维持生活的条件。安室眼下所处的地位，全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打拼来的，在公安里也好，在组织里也罢，他顶着无数人的眼光创造了相对稳定的条件。他的年纪虽然比赤井要小，但他已经站在了与赤井同样的高度，如果说赤井的失败是因为他的同伴，那么安室的独来独往就令他更加显得自由。
“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？”耳边突然传来了赤井的声音，“从你的角度来看，你并没有做错什么，如果有可能的话，我也想尽量做出补偿……”
“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嘲讽，”安室仍旧保持着捂脸的姿势，“能请你从我身边滚开吗？我不太想听到你讲话。”
“那么你想怎么样？”赤井问道，“就算你再怎么不服气，他都已经回不来了。”
“是啊，一点用都没有，”安室紧随着重复了一句，“有时候我也挺恨我自己的，为什么我偏偏是个公安，就算我要杀你也有其他人要拦着，更何况……我根本就下不了手……”
先前趁安室没有看见的时候，江户川悄悄地把有希子拉走，他们决定把话语权留给赤井，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。不过他们也在旁边偷偷地看着，以防这两个人又随时打起来，虽然赤井应该不会主动出手，可安室的拳头也不容小窥。然而安室并不想跟赤井打架，他一直躲得远远的，赤井试图接近他就又躲开，固执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。可赤井也不想夜长梦多，他直接把安室逼到了角落，安室的后腰紧靠在半人高的窗台，赤井的手臂撑在他的耳边。
“你非要逼我动手是不是？”安室的声音有些发抖，“我已经受够你了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那么你就动手啊，”赤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明明在身上带了一把手枪，为什么不用呢？”
“我说过你别逼我！”安室猛然将手伸向腰间。
“糟了……”江户川和有希子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。
安室的确摸出了一把手枪，他却迟迟都没有将其对准赤井，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阵，又重新把手枪给放了回去。赤井不语保持沉默，他看着安室抬起了头，而安室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，用目光与他对视。
“抱歉，忘记带子弹了。”安室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。
“你的枪明明已经上膛了。”赤井有意偏离了重点。
“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？”安室把牙齿咬得咯咯响，“走开 ，别挡着我！”
“……”赤井没有说话，只是抬起手臂给他让道。
安室在客厅里躲了一圈，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，他闷闷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，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。他其实气得几乎快要哭出来，但他却无法流下半滴眼泪，他暗示自己不可以在人前示弱，尤其是那个随时可以把他气到暴跳如雷的人。
“冷静下来了？”赤井坐在他的对面问道。
“……我要回去了。”安室的声音倍感无力。
“别露出这种表情嘛……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吗？”赤井仍旧故意远离重点。
“你怎么这么烦啊……”安室抬起指尖撑着头。
有希子见危机解除，也趁此机会回到了客厅，她有意坐在了安室旁边，小心地平稳着他的情绪。她明白安室其实只是缺爱，只要好好地哄一哄就可以恢复原状，不过赤井看起来哄人的技巧不够，于是只能让她来当这个和事佬了。
“好漂亮的浅金色头发，是天生就有的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安室回答。
“还真是厉害呢，你应该是混血儿吧？”
“……算是吧。”安室点头。
由于安室不会对女性发火，所以有希子的问题他基本都做出了回答，而有希子也使用着自己的技巧，试图转移安室的注意力。直到最后安室都没有再看过赤井一眼，不过他的火气已经逐渐平息，他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没有结果，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。
眼下是冬天，外面正下着大雪，邻近傍晚的时候，路上的雪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。安室没有留下来吃晚饭，他找了个借口打算离开，有希子等人见留不住他，只好点点头放他走了。这是安室第二次走出工藤宅大门，他没有戴帽子，只是随意地将自己暴露在雪中，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头顶和颈间，很快就融化成了透明的水珠。他已经知道了工藤宅里的秘密，因此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，然而在临走之前，他微微地停下脚步，缓缓回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。不出他所料的，其余三个人仍旧站在门口，赤井依然戴着冲矢昴的面具，也悄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背影。安室突然挑起嘴角笑了起来，随即加快脚步走进了门外的拐角，他径自拉开RX7的车门，点火发动车子迅速离开。
“曾经是死敌的两个人，最后变成了朋友，”安室暗暗地念着某本小说里的台词，“那么我们呢，赤井？那么我们呢？”
“或许不会吧，”他自嘲地笑了笑，双手紧紧抓住了眼前的方向盘，“但是我不否认，你是我最好的对手，一直都是。”
从那一刻起，安室透决定，他不会再去寻找赤井。
就让对手成为永远的对手，就让该沉默的永远沉默。
[二]
——Let’s work together.
——Deal. But do not across the line.
冬天很悄然地过去了，安室果然没有再找过来，虽然他仍旧留在咖啡店里打工，但是他对于赤井的关注度，从表面上看来的确减少了很多。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，就没有重新来过的余地；有些话语既然已经说清楚，就没有再次纠缠的理由。安室是个明白人，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闹，死去的人也无法复活、过去的时间也无法重现，比起赤井，他还不如把时间利用起来，做好首先必须要完成的事情。江户川不打算刻意提起，以维持两人之间的气氛；安室也装聋作哑，对冲矢的事情充耳不闻。不过有一件事情江户川和赤井是明白的——即使没有将矛头对准赤井，与赤井相关的人（譬如世良真纯）也仍旧在公安的调查范围之内，有一些被隐藏的秘密，只要安室想要知道，他就可以调查得一清二楚。赤井不认为安室会对他的家人下狠手，不过他或许会对领域外的妹妹——也就是自己的母亲——充满兴趣，十八年前的那起事件（也就是赤井成为FBI的根本原因），也同样会在对方的掌控之中。赤井之所以这么肯定，是因为他了解安室，对方虽然偶尔有些冲动，但是他每次都会获得最准确的情报。按照赤井的推断，如果安室真的找到了一些苗头，他肯定会暂时在众人面前消失一阵，他会将精力完全放在调查方面，全力以赴找到他想要的答案。
赤井推断得果然没错——在第二年的夏天，安室主动提出请假出国，他离开了整整一个月，在欧洲以及北美分头进行活动。其他人（包括贝尔摩德在内）只当他是在休假，然而赤井却表示他另有目的，而等到安室回到日本之后，他就从对方打来的一通电话里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好久不见，”对方开口如是说着，“你没有想到我会现在给你打电话吧？”
“我的确没有想到，”冲矢坐在书房里晃动着酒杯，“现在可是午夜。”
“毕竟我感觉你不会改变以前的作息，”安室在对面笑了笑说，“有兴趣跟我聊一聊吗？我可是刻意避开了柯南君……不，是工藤君呢。”
“哦——？”冲矢缓缓地拖长了语调。
安室看起来刚刚回到日本不久，他故意挑了现在这种时间来联络冲矢，是为了炫耀也好，为了补足情报也好，他的举措在冲矢看来，算是有了不小的改变。安室去了英国也去了美国，费尽心机地调查了十八年前的那场案件，虽然还没有做出最后的结论，不过详细的过程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。
“有关你父亲的事情，我想你应该了解得比我更多才对，”安室透说，“至于羽田浩司，曾经也是组织用来进行人体试验的对象，我在雪莉使用过的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。不过我所要讲的并不是这个，我这次主要调查的对象是宫野家与贝尔摩德，以及组织曾经要求他们参与研究的东西，有关于整个组织的核心……”自从得知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之后，安室就偷偷介入了对A药的调查，他不太想让江户川在中间当传话筒，于是干脆亲自去找赤井说个明白。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赤井家的背景，不过那些对他来讲暂时没有意义，组织的事情眼下才是至关重要，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其解决。
“我事先说好，这些情报我不是白白说给你听的，既然你有同样出众的能力，那就去尽情地使用它吧。有些我做不到的事情，如果你做得到的话，你就去做，我承认你与我在对付组织方面是同一立场，你可以在某些领域起到引导作用，不过也仅限于此。”安室能够下决心联络冲矢，表明他的确对其产生认可，不过他仍旧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条线，不突入禁区也不让对方进来。然而这样对于两人来讲也已经足够，毕竟他们不需要刻意去迎合对方，他们只是为了共同的目的，在暗处作为同盟牵线搭桥。在那通电话里，安室告诉赤井有关贝尔摩德的身份，包括她与浅香、羽田浩司和组织BOSS的关系，以及她曾经十分在意的板仓卓所设计的软体的秘密。冲矢一时也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么多，有些内容他本人也的确不知道，安室作为搜查专家得天独厚，而冲矢自从使用了这层身份之后，他所能够涉及的领域就比之前缩减了不少。
即使安室声明他没有与赤井合作，赤井也表示能够理解，他们背着江户川的那通电话，成为了他们关系改善的里程碑。赤井偶尔会以自己的经验，对安室以后的行动提出建议，而安室虽然皱着鼻子表示不屑，私下里还是把对方的话语给记了下来。
“就算是等量交换吧！”在这通电话之后，安室就再一次将赤井完全无视，而赤井根据安室提供给他的情报，变换方式从侧面进行调查。这算是两人在袒露事实之后的第一次合作，即使并没有完全不信任，也带有些许的谨慎，他们没有真正地握手言和，只是站在自己的领域里不语看着对方。
[三]
——What do you wanna tell me?
——Just a past story.
“你们也差不多应该去把她给认领回来了。” 两人于很久以后的某次见面，出乎意料之外地在波洛咖啡厅里。
“嗯？”冲矢昴假装疑惑，其实是在寻求下文。
“她已经在那里躺了快两年了，”安室故意没有朝向他，“等到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，你们就把她给认领回去吧，你们不是她的家人吗？”
“……说的也是。”冲矢很少有地表示附和。
安室了解赤井家的秘密，这对于赤井本人来讲没有任何损失，他反而从对方口中，得知了他也与自己的表亲相关的情况。那大概是安室头一次讲出自己以前的往事，他的脸上依稀没有了表情，而冲矢坐在他的对面听着，略微延迟了自己的语音。
“初恋吗？又或许应该称之为憧憬……”
“她是我一直努力到现在的原因，”安室透说，“与你类似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冲矢点头，抬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。
“所以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。”安室则自顾自地将眼神移开。
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，因为无人认领，因此一直被存放在警视厅的停尸房，哪怕是安室也迫于身份原因，没有办法做出妥善处理。他特意打电话联络冲矢，让对方寻找机会把实情告诉他身边的某个女孩，作为家庭里留下的唯一的独苗，她是最有资格完成这项任务的人。
“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她呢？”冲矢开口问道。
“我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。”安室回答。
“你想要一直与她保持陌生人的关系？”冲矢的语调很平稳，“这并不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。”
“没有必要，”安室摇头，“没有必要。”
冲矢应允，也不再继续发问，只是无声地看着对方的人的脸颊，他感觉对方虽然对自己放下了戒心，他的目光也无法随时朝向自己。他大概理解安室的意图，毕竟对方将一件大事托付给了自己，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背景，以前似乎完全没有对其他的人提起过。
“你是目前仅有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人，”安室用指尖抚摩着杯壁，“曾经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知道这件事，然而他现在已经不在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等到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，你就替我去告诉她吧？”安室脸上的笑容有一点狡猾，“前提是你可以活到那个时候。”
“……哼。”而冲矢也抬起嘴角低应一声。
在冲矢临走之前，安室写给了他一张纸条，上面是某个墓地的名称，位于东京市区以外的近郊。随后他重新从桌边站起身，又恢复了店里服务员的姿态，他看着冲矢的眼神就仿佛某个普通路人，用着寻常的语调说着欢迎下次再来。
[四]
——Do you trust me?
——Like I always do.
“如果是近身战的话，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打倒GIN？”在任务实行的前两天傍晚，安室突然从平板电脑里抬起头问道。
“这个结果大概是五五开。”赤井已经摘掉了变声器和面具，用他自己的本音回答。
“五五开？你开玩笑吧，”安室抬手用指尖放大平板上的电子地图，“连你都五五开了，还有其他人能打吗？”
“他不是我这次行动的目的。”赤井的语调有些平淡。
安室摇头冷笑一声，随即继续查看平板上的地图，他试图记住上面所有的机关和密码，好在两天之后为其所用。他这次要深入组织的腹地，为江户川和赤井打开道路，有些事情他本人是做不到的，因此他选择成为另外两人的有力助攻。
“FBI的其中一人已经伪装成你，借以吸引GIN等人的注意，我则帮你们穿过组织内部的走廊，剩下的东西就只能靠你们自己处理了……”安室的任务是带领赤井和小孩形态的江户川，前往只有组织内部成员才知道的中枢走廊，他要在确保二人穿过走廊抵达中枢的同时，尽量拖延其他组织成员的脚步。为了争取时间，他一路出手放倒了不少拦路的守卫，他已经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卧底身份，只是最大程度让其余二人一直向前。
“赤井，”最终，他在最后的三道铁门前停了下来，抬手将一个磁片扔向身边的人，“这是后面三道门的密码，你带着柯南君继续往前走，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。伪装成你的家伙似乎已经演不下去了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来……”
“没问题吗？”赤井接过磁片，语气并没有很大的变化。
“那些家伙我还是可以收拾的，不然我警校第一的面子就没法搁了，”安室摘下耳机，按下墙壁上的密码，看着铁门缓缓打开，“穿过组织中枢以后会有让你们逃生的出口，你们就这样一直走，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来，还有大约十分钟时间，你们自己动作快些。”
“……”赤井没有说话，他看了安室一眼，随即扭头带着江户川迈开脚步。
赤井其实是猜到安室要做什么的，毕竟他很清楚对方的脾性，然而如今他无法像以前一样留下来帮他，因为眼下的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做任何耽搁。他听着身后的铁门缓缓关闭，连同那个人的身影一同淹没在黑暗中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，最后终于无法察觉。
“赤井先生……”小侦探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“别被形势所动摇了，”赤井的脚步丝毫没有减缓，“就这么一直走，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来！”
“……”小侦探不再讲话，他紧紧地握起了拳头。
“别辜负了他啊……”赤井的语气随着风声略显低沉。
背后远远地传来几声枪响，这让江户川的脚步停止了一瞬，而赤井不由分说地用胳膊夹住他，就这么拖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。凭借着安室给他的秘钥，他们成功地打开了第二道铁门，只要再通过最后一道屏障，他们就可以抵达目标所在的地方。然而没过多久，就在他们准备从中枢撤离的时候，有脚步声朝着他们缓缓靠近，银发风衣的男子带着独特的压迫感，堵住了他们来时的入口。赤井左手持枪，首先把江户川护在身后，他看着风衣男子身后再也没有其他人，脸上逐渐没有了表情。
“你在找他吗？”琴酒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，随手丢出了一把手枪，银色的外表带有血污，隐隐飘来了一点血腥味。江户川的目光突然直了，他当然能够认出那把枪的主人，他看着直立在不远处的琴酒，竟然忘记了身体的动作。
伏特加没有跟着一起来，他在后面用枪指着某个人的脑袋，而琴酒的手中拿着话筒，直接对着他发布指令。琴酒当着赤井与江户川的面，命令话筒对面的人即刻开枪，话筒对面的人虽然没有回答，但很快就传来了尖锐的枪响。
“GAME OVER，波本……”琴酒冷笑着放下话筒，又猛然将枪口对准了眼前的赤井，赤井赶忙闪避，带着江户川侧身掠过墙角，原本他所站立的地方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。两人还需要打开最后一道门，然而琴酒丝毫不给他们任何机会，赤井咬牙掏枪还击，却无法接近需要输入密码的角落。
有人的脚步声逐渐传来，大概是先前开枪的伏特加，琴酒并没有回过头去，只是冷笑着换了又一支弹夹。既然安室本人已死，他与伏特加合力即可拿下对面的二人，而赤井碍于要保护江户川，无法完全集中精神。
枪声再次响起，仿佛昭示着无法逃离的二人的命运，然而子弹落下的地方，并不是赤井等人所在的方向。鲜血的确喷涌下来，不是赤井也不是江户川的，有风声伴随着血腥味飘飘忽忽，仿佛迷幻之中的错觉。
“走，一直走，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来……”那阵风声转移了琴酒的注意力，也就在那一瞬间，赤井手中的枪猛然走火，江户川也同时跑到紧锁的铁门旁边，跳起来就按下了解开密码的按钮。留给二人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，江户川发了疯一般直接从门里钻进了组织的中枢控制室，而赤井独自留在门外，抬起手枪与对面的琴酒对峙。
刚才的枪响有两声，然而只有赤井的子弹擦过了琴酒的肩膀，然而血腥味越来越浓，并不只有琴酒的血的味道。风声突然又消失在黑暗里，徒留略显沉重的喘息，随后一颗手榴弹从走廊的角落里滚出，径直滚到了琴酒脚边。
“走，一直走，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来……”在被爆炸的气浪波及之前，赤井看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。
那个人绝对不是伏特加，他一直以来都如此确定。
[五]
——Dead or alive?
——Only alive.
在看到琴酒追来之后，赤井就已经预感到凶多吉少，他不否认当琴酒下令让伏特加开枪的时候，他的表情足足停滞了三秒。他也承认当他听到那阵风声的时候，他首先考虑的是打算尝试营救，然而随着那股风声卷来的气浪，令其突然失去了目标。
“走，一直走，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来……”在时间仅剩下几十秒的时候，一枚手榴弹炸开了第二道铁门与第一道铁门之间的缝隙，爆炸引发了保卫系统，开始封锁以中枢区域为圆心的走廊区域。一时间走廊里浓烟滚滚，赤井看不见琴酒，也看不见位于中枢区域的江户川，他只知道自己被爆炸的气流给推动，一头撞进了被炸开的第一道铁门。
“安室！！……”
在赤井与琴酒对峙期间，江户川拼了命地试图切断中枢区域的操纵系统，他在手榴弹爆炸的数秒之后，终于让保卫系统暂时停止下来。原本正在关闭的铁门不动了，浓烟和粉尘仍旧漫天飞舞，就在这时，赤井一把拖起江户川，抬脚就往位于中枢区域对面的紧急出口奔跑。
“等等，赤井先生！……”江户川试图挣扎，然而他的身板丝毫不起作用，赤井带着他一路前行，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。
要爆炸了！赤井几步跑到出口附近，一手扒着墙壁纵身一跃，铁门内部随后传来了巨大的轰鸣，烟雾中隐隐升腾起了火光。赤井没有做任何停留，只要他停下来就会被卷入烟雾，哪怕他回头张望一眼，都会迅速危及到他与江户川两人的性命。
安室……
江户川的脸映照着浓烈的火光，他突然回想起了浅井成实，然而此次的那人并非自杀，他也没有任何可以进行挽留的机会。赤井带着他跑出浓烟，直到这时他们才敢小心回头，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为了火海，封锁了他们来时的通道。
如果当时他们选择停下来，情况会怎么样？赤井满身灰尘地站在高处，看着消防车与警车迅速进驻现场，他用眼角瞟了瞟脚边的江户川，那小鬼已然愣怔仿佛木人一般。然而不知为何，赤井本身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慌张，他回想起当时听见的风声，就好像在引导他前往正确的方向。
你会有办法的吧？如果是你的话？
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的时候，你肯定会选择最好的那一条吧？
与其在此举棋不定，赤井更倾向于相信安室，即使他没有办法预言宿命，他对对方的了解也可以增加他对命运的评判。他拍了拍江户川的肩膀，那小鬼仍旧反应迟钝，只是当江户川抬头的时候，正好对上了赤井平稳的视线。
“赤井先生……？”
“跟我一起去吧。”
“去哪里？”
“去他所在的地方。”
赤井带着江户川绕开火场，重新来到了他们曾经走过的入口，有消防员正在不断奔跑，向走廊的深处输送水龙。江户川有些半信半疑，他看着浓烟从入口涌出，而赤井不语站在原地，径自将眼神凝在一处。
突然，浓烟一阵波动，从里面钻出了几个人头，他们浑身上下都被烟雾熏黑，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然而赤井是看得见的——其中一个人的头发还能看出淡淡的金色，而其余几个人都小心地扶住他的手臂，用他们的身体为其作为支撑。
“安室先生！”江户川直接跑了上去，“您还好吗？您没事吗？”
“……”那人首先摆了摆手，随后猛地发出一阵咳嗽。
“他吸入太多烟尘了，送他去救护车上！”风见干脆摘掉了沾满灰土的眼镜。
“是！”身边的其余几人齐声回答。
几人走过赤井的身边，彼此互相都没有答话，而赤井一直注视着某个人的脸，那个人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。赤井忽然挑起嘴角一笑，他接收到了对方的眼神，那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，与他所预料的基本符合。
“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你还活着。”
“真巧，我也是。”
有些情况他们早已彼此感知，因此并没有感到过于意外。
[六]
——You understandme as you can read my mind.
——So do you, myperfect rival.
在被炸毁的中枢走廊中端，消防人员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，已然被炸得面目全非，肉眼无法辨别出他的身份。然而他的死因不是爆炸，而是位于胸口的枪伤，似乎是突然被人反扭住了持枪的手臂，将子弹打入了自己的心脏。不过，几名公安在那具尸体旁边，找到了利用其作为掩体的安室，他除了灰头土脸以外，所幸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。他原本是可以躲过那场爆炸的——中枢走廊的保卫系统可以有效地隔开火场，只是途中略微出了点偏差，带来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后果。
在那场爆炸中，琴酒消失得无影无踪，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风衣的碎片，因此大概是趁乱逃走了。不过赤井等人还没有告诉安室，因为他暂时需要休息，他的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口，似乎是与人近战留下的痕迹。
“我知道你会没事。”
“我也知道你会没事。”
“不过那个家伙也还活着。”
“这就是你所说的五五开吗？”
经过一天的休息，安室恢复了语言能力，赤井与江户川去病房里看他，这时才与其解释清楚相关情报。安室仍旧皱着鼻子佯装不满，不过其余人并没有在意，以及他偶尔的毒舌，也表明了他的心情还不错。
“其实在爆炸发生之前，我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，”安室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，“那个家伙的手刀正好打在了这里。”
“哦？”赤井挑眉。
“以及你们居然纠缠了那么久，想要变成伏特加一样的下场吗？”安室对着他翻起了白眼，“我不是说过要你们一直走不要停下来吗？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？”
“说起来，我的确听到了一点风声呢。”赤井翘起嘴角笑了起来。
安室的表情有些不爽，他直接扭头缩回了被子里，而很快风见等手下就以让他休息之名，请赤井与江户川迅速离开。不过在两人临走之前，安室又转回目光看了赤井一眼，即使他什么也没有说，赤井也会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这次如果没有安室先生的话，只怕我们也活不了了。”在离开病房的途中，江户川有些感慨地开口说着。
“要相信他啊，”赤井回答，“他有这种能力。”
“所以赤井先生当时才选择听他的话吗？”江户川仰起头来看着他的脸问。
“……是吧。”赤井的嘴角又扬起了一点弧度。
赤井自然明白，安室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所表示的含义，对方先前交给他的任务，如今也到了应该去完成的时候。赤井还留着安室当时写给他的纸条，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，他会亲自去见某个女孩，将某个人以前的故事都告诉她。
因为是你，所以你才知道我的想法。
因为是你，所以我才知道你的想法。
因为是你，所以我们之间有时根本就不需要言语。
因为是你，my perfect rival。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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