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天君tanji

最近疯狂搞奥特男同文学。凯伽人,刷屏败类取关随意。

【安室透短番】黑白(已完结)

安室透短番-黑白


[一]

如果提到警视厅里的黑白双煞,那就非安室透与伊达航莫属,说他们是黑是白,只是因为安室透长得黑,然而反过来看,伊达航反而更像是混黑道的人。他们两个自从警校的时候就一起训练,作为万年第一和第二,一直以来让其他人望尘莫及,久而久之这黑白双煞之名也就传开了。两人从警校毕业之后,同时通过了警视厅的任职申请,但由于两人的志向不同,因此被分配在了两个不同的课系。

“搜查一课四系,伊达航,24岁,巡查。”

“搜查四课二系,安室透,24岁,巡查。”

“你还真跑去反组织了啊!”

“日常案件的话,有你在不就可以了吗?”

伊达耸耸肩膀不说话,他知道安室那家伙的厉害,虽然不能说上天入地,却每次都将万年老二的名号留给了自己。伊达原本以为他会去SAT,也就是日本的特殊反恐部队,可没想到这小子不乐意,说自己比较喜欢多动动脑子,比起荷枪实弹的特警,他更加喜欢机敏狡猾的间谍。

“你这地图炮开的,小心SAT的人过来找你麻烦!”

“没关系啊,只要他们能打得过我就好。”

“别哪一天真掉到沟里去,你就开心了!”

“真到了那个时候,就必须要动动脑子了,不是吗?”

事情的真实情况是,安室非但没有被任何SAT的人找麻烦,并且偶尔其他部门会跑到四课来要人,负责一些特殊的疑难案件。安室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称号,美其名曰“警探”,因为他既具备超越普通警察的实力,也有着侦查各类线索的技巧。

两年半以后,安室和伊达已经是两个课系的巡查部长,伊达正在负责带领手下的新人,而安室仍旧凭借职务之便,在各个课系里到处晃悠。安室认识了伊达所带的一个小警察,名叫高木涉,伊达总是打趣说高木和安室在某一方面很像,安室在旁边不语听着,带有恶趣味地点了点头。

“不过啊,有几个地方你可不能学他,这家伙一直随便把命拿来玩,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玩死了。”伊达嘴巴里叼着根牙签,拍了拍身边的高木的肩膀。

“你又在乌鸦嘴了……”安室表示很不以为然。

“安室前辈的话,果然是很勇敢的人呢!”高木露出了一点敬仰的表情。

“那哪叫勇敢,纯粹是嚣张跋扈有恃无恐。”伊达咧起嘴巴笑了两声。

巡查部长的最低任期是两年,再过不久,伊达和安室就可以提交申请,成为更高一级的警部补。只是在某个看似平静的下午,警视厅的松本警视秘密叫走了安室,同行的还有一位神秘客,看起来并不是属于警察厅的人。

“公安部?让你去当SP吗?”

“别傻了,那种人肉盾我才不感兴趣……”

“喂,他们不会是让你去做……”

“……嘘,你小声点……”

松本警视的意思很明确,政府要招人为他们做事,这种行动当然是保密的,为了不泄露有关任何成员的行踪。而他们叫走安室的目的,是要让他去政府手下的公安部门任职,公安的职务范围很广,涵盖了各种公开以及非公开的场合。

“公安可比警察要危险得多啊……你已经决定了吗?”

“嗯,下个月就走了,估计有一段时间会断绝联系。”

“……喂,打起精神来啊,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职业吗?”

“谁知道以后又会发生什么呢……”

在松本警视的安排之下,安室很快就拿到了离职责任书,很多同事都对他表示疑问,而安室并没有给出太多的理由。伊达作为唯一知道其中的秘密的人,他对安室的做法表示理解,随即他拉上了高木涉,挑了个比较闲暇的日子,打算正式跟他做个告别。

只是在那一天,安室透并没有等到伊达航,直到他打通了伊达的手机,高木才急匆匆地告诉了他实情。安室听了大吃一惊,转头向街道的另一边跑去,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向着既定的地点飞驰电掣。

安室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——伊达在下班途中突遭车祸,随行的高木涉立马将他送去了医院。安室不明白,一个被誉为“杀也杀不死”的大块头,为什么会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进了手术室,但事实已经无法让他考虑太多,他匆忙将一大把零钱塞给出租车司机,自己拔脚跑进了医院的大门。

那是安室在走之前最后一次见到伊达,他看见那人的头部绑着绷带,他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转头看了高木一眼,而高木也满脸凝重地看着他。直到最后,安室也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,他只是缓缓地握紧了拳头,碰了碰病床上没有知觉的手背。随即安室透走出病房,至此再也没有回头,有些话语他不必说,他相信那个人都能够明白。

安室透所在的新领域,是最为神秘的“公安0课”,据说它是国家的机密之一,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。从电脑犯罪活动开始,在要人警护、重大杀人犯搜索、揭发政客的贪污、抑制恐怖活动的发生等等方面,都有0课成员的身影。0课成员有一个特别的绰号,名为“黑暗公务员”,他们很可能都持有杀人执照,为了各自的目的而不择手段。平常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,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暴露自己公安的身份,并且他们在进入0课之前,都会与政府签订契约,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、危机到政府利益的话,政府将完全否认他们与自身的关联,也就等于将他们完全抛弃。安室表面上以侦探作为掩护,实际却在暗处进行间谍活动,他的任务是彻查一位要人的金融投机事项,借以观察一个可能与这位要人产生过联系的不明组织。

公安的任务隐蔽并且兀长,安室一走就是整整三年,在那三年里,伊达治好了被车撞出的伤,继续带着高木活跃在日常的案件中。三年过去了,伊达从巡查部长升至警部补,交了一个名为娜塔莉的女朋友,没事也会与高木插科打诨,调侃一下他与佐藤警官之间的进展。而同样在这三年之中,伊达与安室没有半点联络,或许正如那家伙所说的一样,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彼此断绝联系了。

只是,就在伊达即将迈入而立的那个年头,日本境内发生了一件大事,由一位政界要员所牵扯出的一系列事件,很快地吸引了日本民众的眼球。伊达作为搜查一课的主要警官之一,带领手下前往调查几件突发性命案,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,有人在调查中一直暗暗地跟着他,那人按下了耳边的蓝牙耳机,在不久之后又转身离去。

后来,一场特大组织金融投机案件在日本告破,以某位政界要员伏法的事实,引起了众人的普遍关注。可伊达航所在意的事情却不在这里,他的手上拿着一份主要嫌犯的名单,有一个人的名字格外引人注目,在他看来显得十分扎眼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他指着名单上的名字问道。

“他是组织里的成员,”他身边的某个警察说着,“他涉嫌参与了一些影响较大的活动,包括几件政界要员的枪击未遂案件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他在与参与作战的SAT部队进行交火之后,至今下落不明,我认为应该将他尽快逮捕,以获取有关那个组织的更多信息。”

“……”

在询问过主要情况之后之后,伊达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,他在考虑应该如何面对那个家伙,在他可能面临被抓捕归案的结果。安室已经走了三年,自己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,如今他以嫌犯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,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。

“伊达刑事,请迅速到警视办公室来。”松本警视一通电话,直接打到了伊达所在的搜查一课,伊达与高木彼此互望一眼,随即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,来到了位于大楼另一边的警视办公室。当他被允许进入之后,屋里的情形不免让他一愣,他看见了一张很熟悉的面孔,正微微地对着他抬起了手臂。

“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回来笑你啊。”

“别瞎扯,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?”

“……如你所见。”

松本警视告诉伊达航,他已经接收到来自政府方面的通知,有关安室透的犯罪资料都要尽快地处理掉,不能留下半点零星的内容。伊达航看看安室,安室对着他点了点头,随即伊达再度转向了松本警视,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平静下来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是啊,好久不见。”

“你走之前竟然都不打个招呼,这可真不够意思啊。”

“抱歉,我估计你那会儿也醒不过来……”

最终,伊达用警车载着安室,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警视厅,伊达偶一转头,看见了隐藏在安室外套里层的枪托,随即挑起眉毛笑了一笑。

“你现在随时出门都带着枪吗?”

“啊,只是以防万一罢了。”

“这三年……你过得怎么样?”

“……还好吧,就那样。”

伊达并不是没有注意到,在安室领口下面有一个黑色的纹章,那是先前破获的组织的标志,被涂上了展翅的乌鸦的形状。如今那个组织已经不在了,可那个纹章却留了下来,它就那么印在安室的锁骨下方,看起来依稀有些扎眼。

“……别看了,我过两天会去把它给弄掉。”安室如是说着,扯了扯自己的领口。

“你从什么时候混进去的?”伊达看着眼前的道路说。

“两年以前吧,在那些家伙变得有些猖獗的时候。”安室的语气有些平淡。

“是这样啊……”伊达反而不做声了。

两个人彼此相对无言,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,而安室在打量过伊达航以后,微微笑了一笑重新开口了。

“我说,你的牙签呢?”

“先前在工作,就没有拿出来。”

“还以为大叔已经把这个习惯给扔掉了呢!”

“喂,谁是大叔啊!……”

安室沉下眼去不再说话,只是顺手掏出了烟和打火机,他愣了一下,瞄了伊达航一眼,随即又把它们给收回去了。伊达突然间有鲠在喉,他总感到气氛有些不对,好像有什么东西经过时间的沉淀,早就已经回不来了。

“你小子竟然也开始抽烟了……”

“嗯,在那个组织里养成的习惯。”

“……戒不掉了?”

“或许吧……”

黑白色的警车载着黑白色的两人,行驶在被夕阳映照成橘红的道路,曾经的光彩在两人之间消散而去,最终只留下了黑与白。


[二]

伊达航以为,人只要彼此站在同一种立场,他们就可以一起走上相同的道路,可他却忘记了,哪怕是站在同一种立场的两个人,也会有不复当初的那一天。自从安室透成为公安,从此与他分道扬镳,他们就注定无法再次相交,哪怕他们再度重逢,当时的心境也已经不复存在,有什么东西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了。

公安的任务很神秘,虽然它看起来比普通警察要上档次,但它的危险程度也比普通警察要高得多,伴随着相当大的不确定性。一旦公安成员失误,等待着他们的很有可能是仇人的追杀,并且政府为了撇除关系,很可能将他们完全抛弃。

自从上次安室回来以后,伊达就觉得他已经变了,虽然他还能够笑着插科打诨,但他的感觉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不同。伊达认为这跟时间以及安室本身的情况有关,毕竟安室与他已经分别了整整三年,而安室本人也会逐渐走向成熟,不会再有年轻时的那种心境了。

只是伊达航不知道,安室透到底面对过什么,他只知道有数起案件的告破,其中都有安室的功劳。除了金融投机案件以外,与那个组织相关的还有毒品以及军火走私,安室在最后揭开了他们的老底,将那群人统统都送进了监狱。

在安室透回来的第三天,伊达陪他去一家店里洗纹身,他看着安室脱掉上衣,露出了胸口的乌鸦形状。伊达坐在操作室外面,看着老板拿着工具刺在安室的胸口,而安室躺在操作台上,微微咬牙握起了拳头。

“喂,你还好吧?”

“……还好,别担心。”

“我前一段时间去了一家比较好吃的店,怎么样,要不要去试试?”

“……好啊,你带路就行。”

洗纹身的过程很痛苦,是在纹身的基础上用肤色再纹一次,安室在那家店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,终于等到了操作结束。他捂着胸口站起来,低头看了看被重新修补好的地方,随即他走出门去,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。

在付过钱以后,安室和伊达离开了纹身店,伊达发现安室好像没什么精神,于是便提议找个地方吃顿饭。安室并没有开口拒绝,随即伊达将他请上了车,而他自己坐在驾驶座上,离开了看起来安静无人的小巷。

如今的安室透,似乎比三年前消瘦了一点,他的性格虽说没怎么变,但他明显已经有些沉默寡言。伊达还以为是那个纹身的原因,毕竟安室躺在那里忍受了一下午的针扎,他打算在饭后送安室回去,好让他得到适当的休息。

“……抱歉,”安室透突然开口,“我抽根烟。”

“诶?哦……”伊达航点点头,降下了安室那边的车窗。

安室将烟叼在嘴里,熟练地掏出打火机点上,直到吐出第一口烟雾之后,他才缓缓地松了口气。伊达不语在旁边看着他,他并不反感安室抽烟,只是他觉得安室的抽烟方式太过突然,在举止上略微有些突兀。没想到安室在两三年之间,竟然对烟依赖到了这种程度,或许是卧底时的精神太过紧张,需要用这种方法来保持平衡。伊达就这么坐在旁边,看着安室在短时间内把整支烟抽完,随后安室摇了摇手中的烟盒,沉默一下,转手将其放回了衣袋。

“想抽烟你就抽,我又不拦着你。”

“算了,我可不想被你说成是烟鬼啊。”

“反正你已经是烟鬼了,还怕我说什么?”

“没事,留着下次再说吧……”

不知道为什么,伊达总觉得安室透有些奇怪,但他自己也无法说出是哪里奇怪,于是就将这个问题憋回到心里。随后,在饭桌上,伊达讲述了自己在这三年里的业绩,而安室坐在对面仔细听着,不时点头开口调笑两声。只是,在那一段时间里,安室至少抽了五六支烟,他抽完的烟灰以及烟蒂,塞满了小半个烟灰缸。伊达不免产生了疑问,安室抽烟就好像不要命一般,按照他的抽法,不出半个月,他就能抽完整整一条。

“你的烟瘾这么厉害啊……没问题吗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这种东西还是戒掉吧,虽然我知道很麻烦。”

“嗯。”

虽然安室嘴上答应,但他实际上还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,伊达开始发觉有些不对,于是他决定采取一点措施。他按住了安室的手,收走了他的烟以及打火机,而安室的手颤抖了一下,随即又默默地缩回去了。

“你这么抽烟会要你命的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
“知道你还这么抽?”

“……”

三天前伊达见过安室,那时的他还没有当着伊达的面抽烟,而如今他就好像着了魔一般,抱着烟盒抽得没完没了。安室的笑容有点勉强,他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厕所,而伊达抱着手臂坐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安室这次去得格外漫长,又过了没多久,突然从厕所的方向传来了急促的呼救声,伊达一愣,赶忙站起身,向着盥洗室的方向跑了过去。伊达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他感觉到出事的很有可能是安室,而当两个人果真扶着安室走出来的时候,他又开始后悔自己乌鸦嘴了。

“安室……安室?怎么回事?”伊达转头问着首先发现情况的人。

“我看到他的时候,他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……”被问到的那个人摇摇头。

“安室,振作一点,告诉我怎么回事?”伊达看见眼前的人浑身冒着冷汗。

“……对不……起……”安室从齿缝里迸出一句,随即转头阖上了眼睛。

伊达航没有半点犹豫,直接将安室扶上自己的车,他随手给了店老板一大把钞票,随即带着安室驱车直奔医院。他能感觉到安室浑身发抖,就好像突然犯了什么急病一般,而安室在前往医院的途中,挣扎着对着伊达航开口了。

“……伊达……烟……”

“什么?烟?”

“给我……给我就好……”

“好,你等等……”

伊达将车停在一边,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,而安室的手臂颤抖得厉害,几乎没有办法拿住递给他的烟头。没有办法,伊达只好替他把烟点燃,单手送到安室嘴边,他看着安室叼住烟的一头,缓缓吐出了一点烟雾。

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伊达问着。

“……”安室透点点头不说话。

“开什么玩笑,你抽个烟也会这样?”伊达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“不……其实……”安室的语句被他的喘息打断。

在一支烟燃尽以后,安室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些,伊达追问他出了什么事,是不是生了什么急病。安室靠在车座的椅背上,目光里依稀有些歉疚,而伊达听着他的解释,不自主地瞪大了眼睛。

“我……毒瘾犯了,”安室的语气有些勉强,“对不起……我吸过毒……”

“什么……”伊达一愣,他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“我第一次吸毒是在两年前,为了瞒过那个组织……”安室的嘴角缓缓抽动,“我曾经想逼迫自己戒毒,但是在那里,我做不到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安室单手捂着胸口,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,一根烟的效果持续不了多久,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精神。伊达航二话没说,再次发动车子直奔医院,而安室默默地阖起眼睛,露出了一点难过的表情。到了医院,伊达停下车子,随即很快打开了车门,他直接拦腰抱起了安室透,跑进了急诊室的大门。伊达将安室放在病床上,看着他被推进了手术室,随后他坐在手术室外面,很伤脑筋地将脑袋靠在墙头。

伊达航万万没有想到,困扰着安室的原因居然是吸毒,并且根据安室的话来讲,他已经吸毒将近两年之久。他并不是不理解安室的痛楚,只是想不到,这件事情居然会发生在那家伙身上,安室一贯自诩比伊达还打不死,可没想到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。

“现在的毒贩子都学得可精了,为了防止卧底,所有发展的下线,都必须当着他们的面吸毒。”伊达不知道是谁跟他讲的这么一席话,可是他现在感受到了它的真实,只怕安室为了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,他用自己的命运做了赌注。伊达似乎明白安室为什么要吸烟,他一直拼命与被腐蚀的自己进行对抗,只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,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伪装下去了。

在安室被推出手术室之后,伊达默默地站在他的病床边,他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打量着安室那张陷入熟睡的脸。负责安室的医生告诉他,他们只能暂时为他延缓毒瘾,却没有办法彻底将毒瘾根除,戒毒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,这家医院还没有那么专业的手法。

伊达不是没见过戒毒的人,他们在那段时期里会格外难受,有些时候监护人员为了使他们安定,甚至会将他们用皮带等东西捆起来。他看着眼前的人的睡脸,在脑海中想象着他发狂时的状态,他仿佛看见安室的眼睛变得通红,不断挣扎着躲藏在病房的角落。

“如果我没在你身边的话,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?”伊达的语气有些感慨,他在心里苦笑一声,他对着安室开口发问,随后又缓缓地叹了口气。安室眼下染上了毒瘾,他大概没有办法再执行任何卧底任务了,一旦他再碰上什么吸毒的人,只怕这情形会逐渐变得更糟。

“你小子,竟然把自己害成这样,真是不懂得珍惜自己……”伊达航明白,自从安室走进公安领域开始,他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,伊达的身边好歹还有许多同事和朋友,可安室的身边却只有他自己。虽然伊达知道了事情的真相,但是他表示不会抛弃安室,那家伙的本心依然存在,他会尽力帮助自己的同伴脱离苦海。

“快点醒来吧,你小子啊……”伊达航开口如是说着,他缓缓将自己的手心握成拳头,碰了碰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手臂。随即伊达走出病房,至此再也没有回头,有光彩从他的心底消散而去,最终只留下了黑与白。

 

[三]

在安室被确认染上毒瘾之后,他就暂停了有关公安的全部工作,随即由伊达航等人出面,将他送到的东京市区附近的一个戒毒所。其他人很少知道安室透的情况,其一是伊达并没有告诉他们,其二他们跟安室透不熟,也就没有知道这件事情的必要了。

因为卧底工作而被送进戒毒所的人,安室透不是第一个,在他之前有几名四五十岁的老警察,都曾在不同组织里吸毒长达十年之久。与他们相比,29岁的安室透显得相当年轻,作为只有两年吸毒经历的“新人”,他也被赋予了能够永久性戒毒的希望。

安室不愿意接受开颅治疗,同时也拒绝了服用药物,他不想损伤自己的大脑,也不想让药物麻痹自己的神经。他选择了心理戒毒,即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、凭借自己本身的意志来压制毒瘾,只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,在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,他需要抽烟使自己平静下来。

烟瘾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,却比毒瘾要好治疗得多,戒毒所的医生在与伊达等人商量之后,同意了安室透的请求。伊达表示每次来看安室的时候,会根据情况给他带几条烟过来,如果抽烟真的能够延缓安室的毒瘾,他会尽全力出手帮忙。

“你小子,快点好起来吧。”伊达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这么说,而安室缓缓出了口气,垂下眼去不再作声。由于伊达在警视厅还有任务,于是就暂且离开了戒毒所,他在临走前保证,他每周至少会过来看安室透一次,因此他要求安室好好地听从指令接受治疗。

“……嗯。”安室应了一声,随即抬眼望向了戒毒所的窗户,而伊达航因为时间紧迫、来不及多说什么,只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,转身走出了安室所在的病房。

七天以后,伊达再次来到了戒毒所,他来到病房门口向里看去,发现安室正平躺在病床上睡着。有医生告诉他,安室前不久刚刚毒瘾发作,由于他神志不清差点伤人,医护人员只好对他使用了镇静剂。伊达不免皱起了眉头,他询问了安室的发作次数,他发现安室平均每两天都会有异常情况,只是神志清醒的程度不同罢了。他检查了先前给安室带过来的烟,发现它们的数量锐减,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安室的毒瘾,只会徒劳增加他自身的苦闷。

过了不久,安室透醒过来,目光朦胧地盯着眼前的天花板,伊达航叫他也没有反应,就好像完全陷入幻境中一般。有医生屈起了安室的手臂,打算唤回他的意识,而安室的瞳孔颤动了两下,从喉咙里发出了两声呜咽。

“……别走……别走……”安室的话语里吐字不清,伊达和医生彼此互望一眼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医生告诉伊达航,安室曾在毒瘾发作的时候大声哭过,他就像是一个被丢下的小孩一般,拼命地呼喊着某个人的名字。

“那个人是谁?是医生吗?”伊达仔细询问了一下详细情况,他随后得知,安室所一直在呼喊着的人,或许是名老师,又或许是一名医生。伊达航怀疑,那个人可能一直存在于安室的心底,既然安室能够在混乱中想起他,他就有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安室的人。

“这个我们还不清楚,他没说,你可以等他清醒的时候问一下他。”医生对着伊达航点了点头,随即转头走出了病房,而伊达看着安室透的表情,沉默着没有说话。他抬手在安室的眼前晃晃,那个人却没有半点反应,伊达随后拂过了安室的眼皮,安室阖上眼睛,陷入了再一次的沉睡。

后来,在那一天,伊达并没能等到安室清醒过来,他的时间并不宽裕,于是很快就赶回到警局里去了。而他再次来到戒毒所时,距离上次又有了一个星期之久,这次的安室虽然清醒着,却十分疲惫,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。

“安室,你看着我,回答我。”伊达走上前去扳过他的肩膀,让安室的目光朝向自己。

“……你总算是来了……”安室缓缓笑着回答了一句,表情看起来有些心疼。

“听着,你小子干得不错,已经坚持了两个星期了。”伊达一直努力试图鼓舞他。

“……我……知道……”安室点了点头,他的手臂却有些瑟瑟发抖。

伊达想趁着安室能够思考的间隙,询问他有关那名“老师”的事,而安室起先愣了半晌,随后他的表情突然变了。伊达看着他的手臂僵硬,他发现安室的脸色越来越不对,随即安室猛地抱住脑袋大喊一声,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凌乱了。

“安室,冷静下来,安室!”伊达感觉到情况不好,他赶忙伸出手去,一边一个将安室的手臂抓住,而安室由于虚弱动弹不得,他却一心想要挣脱手臂的束缚。有医生听到动静冲进病房,他们紧张地观察着安室透的情况,而安室的身体不断扭动着,他的表情都已经开始扭曲了。

“你们先不要动,让我来……”伊达对着医护人员说了一句,让他们暂时不要紧张,他凭借自己人高马大,很快就将安室透控制下来。安室的脑袋疼到要炸,他发出了几声破碎的呼喊,伊达的手臂从颈后拦住他的肩膀,将他整个人缠绕在自己身前。

“安室,你冷静下来,要冷静……”伊达航明白,眼下就是安室透渡劫的时刻,他要想到达超凡的境界,就必须首先闯过这一关。他在耳边告诉安室,让他一定要学会保持冷静,虽然这样做对他来讲很痛苦,但他必须去做,为了恢复他本来的样子。

“你要是不坚持下来的话,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!”伊达一边劝说着安室,一边缠绕着他的手臂,而安室不断地喘着粗气,拼命想要从他的身前离开。伊达的表情有些严峻,他听着安室发出难耐的呼喊,但他并没有解除对安室的束缚,仍旧不断开口,想要唤回安室的神经。

“烟有效果吗?把烟给他拿过来!”伊达将脸转向身后,对着医护人员大喊一声,有主治医生点了点头,一个护士立马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烟盒。病房里原本是禁止吸烟的,但这里的医生让安室走了后门,有人用打火机点燃烟管的一端,随即递在了安室透的嘴边。

“唔……咳咳……”安室猛烈地咳嗽了几声,虽然他被烟雾呛得难受,但他的动作已经逐渐平稳下来了。安室眼下大汗淋漓,他几乎都要挣扎到脱力,最终他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,嘴里的烟噼噼啪啪地掉在了地上。

一切以安室透陷入沉睡而告终,而伊达航在离开戒毒所之前,对着负责安室的医护人员提了一点建议,他认为烟对于安室来讲的确有效,其原因可能不是逼退毒瘾,而是增加安室对于减轻痛苦的信心。只是烟草同样对身体有害,就算安室最终戒掉了毒瘾,他的身体也很可能会被尼古丁给拖垮,伊达建议使用市场上专门用来戒毒的烟,看看这样有没有效果。

“我认为他其实是不喜欢抽烟的,所以可能的话,拜托你们了。”伊达在说完这句话以后,转身离开了安室透的病房,他还有任务在身,所以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。只是他暗自打好了主意,要去查一查安室所接触过的人的资料,他需要以那个人作为武器,将安室从苦海中拯救出来。

后来,一连两个星期,伊达也没有再去过戒毒所,他接手了一件比较大的案子,所以无法抽出太多时间。直到第五周的末尾,伊达才忙完了手头的事,他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,就一路开车来到了戒毒所门前。

当他走进久违的病房之时,伊达的眉眼突然一挑,他看见那个人躺在病床上,右手上还打着点滴。两三个星期不见,安室的体质似乎变差了好多,他看起来比以前要更加瘦弱,就连脸上的颧骨也变得瘦削起来。

“……你忘了我吗?”安室转过头来说着,眼下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。

“抱歉,我这几周很忙。”伊达露出了一点苦笑的表情说。

“……我……很累了……”安室吐出了一点简短的语句。

“你做得很好,我都已经听他们说了。”伊达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。

在这一段时间里,安室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少,但他毒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,甚至达到了每天两次。安室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过任何毒品,这明显加大了他精神上对毒品的需求,但这同样也是让他摆脱它们的一个契机,让他可以将自己的毒瘾尽可能地毁灭。

同样在这一段时间里,伊达查找了安室透的全部身份资料,在经历了多种渠道的探访之下,他终于找到了有关那位“老师”的信息。安室是一对夫妇的遗子,他原本的名字叫做安室零,他从四岁开始被一位女性所收养,而那位女性的名字,经过查证,叫做宫野艾莲娜。

“你所说的老师是叫艾莲娜吧?如果我们找到她的话,会让她过来陪陪你。”伊达对着安室透这么说。

“……没用的,你们找不到的……”安室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
“……为什么?”伊达的表情有些惊异。

“……因为……她早就死了啊……”安室默默地阖上了眼。

“……”伊达沉默着不再讲话,他从安室的脸上看到了浓重的忧郁,在他得知安室透的身世以后,这种忧郁就越发令他感到心疼。最终,在临走之前,伊达让安室好好休息,随后他离开了病房,一边走一边想着办法。

在一般情况下,普通的戒毒疗程均为八个星期,在疗程结束之后,医护人员会进行观察,以判断戒毒者是否还有再继续进行治疗的必要。而在最后的三个星期,伊达再次被事务缠身,他每天都来往于不同的案发现场,带领手下破获各种突发事件。终于在第八周的末尾,伊达逮到机会溜了出来,他再次来到了戒毒所,敲开了安室透的病房门。

只是,很奇怪的,安室的病床上并没有人,伊达看了看门口的名牌,上面仍旧写着安室透的名字。就在伊达航摸不着头脑的时候,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什么人的脚步声,随即一只手伸了出来,拍了拍伊达航的肩膀。

“你……”伊达一愣,他看见身后竟然站着两个人,有一个的确是安室透不假,而另一个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长头发的女孩。那个女孩扶着安室的手臂,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,而安室对着她微微一笑,表情里带有疲惫,却洒尽了温柔。

“不认识我了?”安室带有一点微喘的语气,说,“看起来你的任务还挺忙的呢。”

“……你没事了吗?”伊达还没转过弯来,仍旧有些疑惑地开口问着。

“现在的话,感觉比先前要好多了,”安室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女孩,“看起来,都是因为有了她以及我身边的人的存在,才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你暂时先别说话了,明明嗓子还是哑的……”身边的女孩拍了拍他的胸口,让他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,而安室对着她摆了摆手,重新将视线放在了伊达航身上。

“我介绍一下,”他开口说着,带有一点欣喜的语气,“她的名字叫明美,宫野明美,我跟她讲过你的事情,她知道你是谁。”

“初次见面,我是宫野明美。”女孩也跟随着打了招呼。

“……宫野……难道你是……”伊达突然想起了什么。

“没错,”安室透点头,“她就是我的老师的女儿。”

“……?”伊达反而想不明白了,在两人的解释下他才得知,原来安室和明美早就认识,自从很小开始就彼此认作了兄妹。安室和明美并不生活在一起,他自从成为公安以后,就再也没有涉入过明美的生活,而就在几天之前,明美突然接到了自称是安室透的医生的人打来的电话,她也没有犹豫,直接搭车从东京市区找了过来。

“我说啊,既然你有妹妹在这里的话,一早就让她过来照顾你不就好了吗?非得一个人在这里死撑着,怪难受的……”伊达在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后,不免撇着嘴巴开口了。

“明美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吧?”安室的脸色有些平淡。

“……透你真是的,每次都很让人担心!”明美有些不满地大声说着。

“……不会了……以后,再也不会了……”安室摇了摇头,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地面。

令人无法否认的是,就在明美出现之后,安室的情况逐渐变得好了许多,有了妹妹的照顾和支撑,安室毒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,虽然身体仍旧比较虚弱,但他好歹已经可以独立起床了。在其余人的眼中,安室和明美就仿佛是恋人一般,明美总是在他发作时紧紧地搂着他,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。却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,他们并不是什么恋人,他们的感情比恋人还要深刻得多,不是亲人,胜似亲人。

“喂,你小子既然不需要这种东西的话,我就带回去给我系里的那几个小鬼抽了,”伊达航打开病房的柜门,从里面拿出了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的烟盒,“不喜欢抽烟你就直说么,我下次就不给你带了,这种牌子的烟还挺贵,我可不想浪费掉啊。”

“……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,伊达。”安室的脸上带有歉意,从病床的靠背上转过了头。

“想要感谢我的话,就早点好起来,别老在这种地方呆着啦。”伊达对着他撇了撇嘴。

“是,了解……”安室微微地笑了一声。

随后的日子里,安室因为要留院观察,又在戒毒所里多呆了一个月,而明美隔三差五都会来看他,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。伊达则取得了明美的联系方式,不时会打个电话来询问情况,偶尔他也会听到兄妹俩的笑声,回荡在并不怎么开阔的病房里。

再后来,日本政府里失去了一位公安,而在东京市区里,出现了一位新的私家侦探,那位侦探的年龄看起来很小,实际上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。他虽然不是警视厅的人,却已然成为了警方的得力助手,有时候警方也会致电给他,让他帮忙处理一些复杂的案件。安室没有再当过卧底,甚至没有再参与任何紧急事件,他的心境比原来要成熟了很多,不会再随便赌上自己的性命了。他一直在帮助一位警官,时不时为他出谋划策,那名警官是他的头号好友,也是他曾经托付过性命的生死兄弟。

“嘿,你小子,看到你眼前的阳光了吗?”伊达如是开口说着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,他转头看一眼早晨的窗外,有光芒在空中格外耀眼。伊达抬起嘴角笑了一笑,随即转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,他仍旧咬着一根细小的牙签,一如往常飞火流年般的岁月。

 

-------FIN------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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